Gay(改版）
给自己之前的一篇小烂文做了大刀阔斧的修改。
“我叫林放，是一名普通的初中生。
最近我发现，自己好像就是班上同学经常拿来开玩笑的‘Gay’。”
一个求生欲极强的读前预警:
*本文人物观点不代表作者观点，人物性格、经历和性向不代表作者本人的性格、经历和性向
*只是设想了一种可能的情况，主人公的经历和想法不具有代表性，不能代表同性恋群体
*本文不批判任何性向的任何群体，也无意批判任何耽美相关观点
*如果有冒犯之处，欢迎来打作者只是别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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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叫林放，是一名普通的初中生。
最近我发现，自己好像就是班上同学经常拿来开玩笑的“Gay”。
是怎么发现的呢?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对女生似乎没有所谓“该有的感觉”，还是发觉自己根本不想参与班上男同学的“课间活动”?还是说，纯粹的直觉?
我也说不清。
我们这些半大不小的少年，对性这一类的东西总有种隐秘的好奇，老师和家长讳莫如深，我们便只有自己探寻——据说男住校生们晚上会不时聊起相关话题，他们甚至发明了一种游戏叫“掏鸟窝”，玩法……顾名思义。不久这就成了班上几乎所有男生日常的课间活动，还有不少女生会在一旁围观。
连坐在座位上都有可能被“袭击”，所以必须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心。所幸我在班上是个没什么朋友的透明人，在拒绝了好几次参与游戏后，也没人来突袭我。
平时总是听同学一脸嬉笑地说“Gay”这个词，一开始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听有人问了之后才懂。
我并不想与班上同学对这个词开玩笑或者讨论，只是在一个周末，我和妈妈一起搞卫生时，试探性地抛出了这个话题。
“妈，你知道同性恋是什么吗?”
妈妈那时候正在擦桌子，听到这话“哐啷”一声险些把水杯碰倒:“干什么?你从哪听来的这种东西?是不是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讲的?这种人应该有点……心理变态吧，受了创伤什么的……不然哪个正常人会喜欢同性啊?”
她的表情似乎写满了惊讶与疑惑。突然，她一个激灵，警惕地抬头:“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该不会是吧?”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调整自己的面部肌肉，最后终于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不是，我就随口一问，妈你放心吧。”
“成天看什么乱七八糟的……”妈妈低下头又开始擦桌子，“以后少看点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嗯。”我一边摊开手中的抹布，一边想着，可我并不觉得自己受过什么创伤。
从那以后，我便不再向任何人说起任何有关的东西，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生活没有丝毫变化，和平时一样上学，写作业，玩手机。
只是偶尔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会突然想到，我真的是心理变态吗?
这个问题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忽略。就像心里头结了个疙瘩似的，时不时就会痒一痒痛一痛，令人思绪纷乱。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个疙瘩也越长越大。直到有一天，我关死了房间的门窗，拉严了窗帘，就这么一个人呆呆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全身心地感受着胸腔的郁结，滞涩的呼吸，以及脑子里嘶吼的声音。
突然，脑子里的嘶吼冲了出来，我再也忍不住，猛地抓起笔，狠命地在草稿本上划——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是心理变态？？为什么我不正常？！”
狂乱的字迹穿透了将近半本草稿本，宛如深深的伤痕。我愣愣地注视着它们，忽然感觉眼睛一酸。
我狠狠吸了吸鼻子，一拳砸在桌面上，把整本草稿本揉作一团，掷进了垃圾桶。
呼吸渐渐平复后，我脑袋里忽地蹦出一个想法——
好像自己除了这点，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那么我真的是心理变态吗？
鬼使神差一般，我拿起手机，在搜索框里打上了“同性恋”三个字。
“同性恋属于性倾向的一种，指对同性产生情感、爱情或性的吸引……”
“目前同性恋已经去病化……”
“同性恋是正常公民……”
“我国一贯尊重LGBT+群体的健康权，并给予其平等的社会保障……”
一行一行字迹映入眼帘，不知不觉间我眼前已经渐渐模糊。
明明刚才都没有哭的。我这也太没出息了。
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心头翻滚，是所谓的“如释重负”吗？好像又不全是。
(PS:资料引自百度）
2
妈妈说的没错——网上确实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最开始接触到“耽美”这个圈子时，我怀着惊讶与好奇了解了一些东西，才发现和想象中根本不一样。暂且不提两个男主必须年轻又帅气，他们的性向似乎都不是个问题，周围人接受起来就像接受男女爱情一样平常，还有各种只有在小说里才能出现的桥段……反正我自己是很少有共鸣。有些确实写得好，却又太不真实。
唉，我这辈子能不能遇上自己喜欢的人都不知道，就算遇上了，人家十有八九也喜欢女生。不知到时候会不会被爸妈催婚，被催了又要怎么办……
我在一个社交网站上创了个小号，关注了这个圈子，平时不发言，就只是看看。
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戳开主页，随手一刷，一行醒目的大字标题跳了出来。
“【提问】如果在现实中遇到一对长相不好的CP，你还嗑得动吗？”
我心中一动，点开了评论区。
“其实也不会受不了，只是没颜的话确实有点难嗑……”
“当然嗑啊，爱就是爱！不像某些伪腐只看脸。”
“现实中遇上的概率太小了吧╮(￣⊿￣)╭，不过要是真遇上了我一定大力支持(●♡∀♡)，说不定刚见到就兴奋晕了呢(〃´▽｀〃) ”
……
我搁下手机，走到穿衣镜前，与镜中那张平平无奇，还有几颗青春痘的脸对视良久。
果然还是不一样啊。
突然，我嗤笑一声，对着镜子用力哈了口气，任由自己的脸被水雾糊住。
3
学校体育课有不少自由活动时间，因为站的离器材室近，我经常被同学拜托帮忙拿器材。
等我走过去时，几个同学已经围在一起聊起了天。
“谢谢，篮球给我——我真搞不明白，那些BL是怎么流行起来的，世界上光是有这种东西就够惊人了，怎么还会流行呢？”说话的是个隔壁班的女生。
“你前不久才听说?那你可真Out了，我小学就知道这玩意儿了。”一个我们班的女生接话。
“哈?原来这么早就有了吗？天……那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就Gay啊。”
“细思极恐。”那女生摇了摇头，旋即转向几个男生，“你们呢？”
“我?我不知道，反正感觉有点恶心。”
“是啊是啊，直男表示受不了。”
“反正……”那个隔壁班的女生插嘴道，“我觉得吧，别人怎么样我管不了，但身边人搞这种名堂我一定坚决反对。”
“我也。”一个男生附和，“你们听说过没，正常人可能会被逼成同性恋……就那种监狱啊军队啊，长期见不到女人，然后硬生生转成变态……”
“天啊，你从哪里看到的这种东西，硬生生转成——”
“不好意思。”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这副羽毛球拍是谁的？”
“我的。林放，你要来和我们一起玩吗？”
“不了。”我揉了揉眉心，“我有点儿头晕。”
“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你脸色怪差的……”
“没事。”我把怀里的器材塞给别人 ，“我一个人休息下就好。”
“好，实在不行你得和老师说啊！”
我一边敷衍地答应着，一边往操场角落的阴影走去。
不知是不是阳光太晃眼，一瞬间我头还真有点儿晕。
我坐下来，闭上眼睛把头埋在膝盖上。
那个已经离去一段时间的想法又冒出头来。
为什么我是……？
要是我和他们一样，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破事，是不是就可以加入他们一起聊天了？
4
毕竟不是真不舒服，课还是得回去上的。
晚自习课间，整个教室闹腾得像一锅沸水，我在座位上与数学题搏斗。
附近几个女生的声音传来:
“欸，最近×大的新小说《×××》你看了没？”
“看了啊！超好看的！两个男主都好强好帅，剧情也甜。”
“是啊是啊，他俩实在太好嗑了，还有副CP也是……哎呀，你说我怎么就不能穿越回他们那个年代呢？两个男人也能光明正大结婚……”
“你让我想起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入腐门深似海，来世愿为断袖人’……”
我把一道常规题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愣是没明白它在讲什么，心头涌起一波烦躁感。刚用力写下一个解字，肩膀就突然被拍了一下。
“林放！”是我的同桌李海，“一起出去浪啊！”
“不去。”我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平稳，“我要写作业。”
“害，天天写作业写作业，可别憋坏了，写作业又不在这一时。”
“不去。”
“走呀，别总憋在这儿。”
“不去。”
“啧！”就在我以为他要放弃离开的一瞬间，下身却猛然被突袭了一下，“你可真……”
我感觉像被雷劈了似的，猛地一把推开李海，砰的一声，他连人带书桌一块儿翻倒在地上。
“我他妈都说了不去！你有病啊！”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吼声。
整个教室沸腾的闹声一下子停了，大家纷纷望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我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下意识低下了头。
“靠……”李海似乎被人扶了起来，吃痛地抽着气，“鬼晓得怎么了，林放，我看你他妈才有病吧，哪根筋搭错了？真是怪人！”
周围同学灼热的目光几乎要把我烧出一个洞来。我实在受不了了，把练习册一摔，夺门而出。
刚冲出门，一股猛烈的酸涩就冲上了鼻根。
你们懂什么？！
我又听见了自己脑子里的嘶吼，比前几次都要来得大声。
你们一个个的懂什么?全都觉得自己很有道理一样，全都觉得自己了解很多一样，实际上只知道在那儿瞎他妈BB！
有病的到底是我，还是这个世界？
5
同学之间起冲突算不得什么稀奇，更何况这次也没有闹多大——我冲出去花了一个课间调整情绪，便又回到了位置上，草草敷衍掉其他同学的问东问西。
生活还是没有任何变化，除了李海这几天都当我不存在之外。我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和别人说，大概在他眼里，我就是一神经病而已吧。
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我和他本来就没有特别熟，我继续当我的透明人就好。
日子一天天向前走，转眼间就到了假期。班上组织了一次郊游，地点是一个乡村景区。
我最后一个爬上公交车，刚好剩两个空座，于是我选了靠窗的那个。
车厢里充斥着饼干和薯片的味道。有人开始放起了英文歌，调子活泼而欢快，歌手似乎是个当红的美国女明星。
我瞥了一眼周围，大家坐在一块儿，三三两两愉悦地闲聊着。我转头，漠然凝视着窗外飞掠的树影，直到把自己看困。
我是被停车的动静震醒的。大家挤挤攘攘地下了车，看一眼表，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全班几十号人包了一家小餐馆的场，闹哄哄地和老师讨论着要点什么好吃的。我不想挤进去，便默默起身，帮着店家摆餐具。摆完之后才发现没位置了，无奈只得被一众男生挤坐在小角落里。
“嘿，你看这个！”旁边的人正兴奋地打着游戏，突然整个身子靠过来，向对面隔空喊话，“我的新皮肤——”
腿腿相挤的一瞬我下意识想挪开，却发现真的一立方毫米的空间都不剩了，只得浑身紧绷地坐着。
真他丫的煎熬！他为什么不穿条长裤！为什么不喊完就赶快挪走！我又为什么不穿长裤！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对面一个清脆的女声喊道:“秦飞！赵思明！你们和我换个位置打游戏成吗？我找李海有点事儿！”
我抬头一看，是夏叶。见旁边的两人应允了，我长舒一口气——两个人变一个人，好歹不用腿挤腿了。更重要的是，不用和男同学腿挤腿了。
我感激地朝夏叶笑了笑，她对我眨了眨眼。
夏叶和李海举着手机不知在聊什么，我舒展了身体，等着菜上来。
一大盘烤鸡上桌，同学们眼冒亮光，打游戏的也不打了，如饿虎扑食般一拥而上，烤鸡瞬间就被抢了个精光。
我没去抢，却有些惊讶地注意到平时几个关系不算好的同学一起合作加入了抢鸡大战中，没抢到的就拿手肘戳旁边人:“撕块肉给我呗？”
果然美食的力量是无穷的么……
“林放——”夏叶的叫声把我的思绪拉回来，“你还没吃到吧？来我这有一块……”
“不用不用。”我赶忙摆手。
“你吃吧。”旁边一男同学推推我，又指指自己盘子，“我们都公平分配的。”
“那……谢谢。”
“害，谢啥啊，大家都是同学。”
“是啊是啊，大家都是一样的。”
都是一样的……吗。
鸡肉烤得金黄，有些烫嘴，味蕾立刻就被这香酥安抚的服服帖帖了。
6
我看见夏叶坐回我旁边时，似乎用手肘轻轻戳了李海一下。
她说什么？看口型好像是“快去”？
李海好像很为难，不停地喝着饮料，一杯饮料瞬间就见了底。
就在我认真观察之际，他居然朝我看来。
我有些惊异。
只见李海轻咳一声，夏叶突然起身走到一旁，让我和他面对面。
“那个……林放。”我看见李海的脸在几秒钟之内以惊人的速度涨成了猪肝色，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大喊似的说道，“对不起！我那天晚上不该骂你有病！”
他喊得太大声，一瞬间饭馆里的嘈杂都凝固了。大家的目光又齐刷刷看向我们。
我不知道自己此时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我想一定十分精彩。
“我……我不该突袭你的，那天晚上是我不对……也不该硬要拉——”
我实在忍不住，朝着这小子的背上重重来了一记:“你道个歉都要变成社死现场吗？喊那么大声干什么？而且你有什么好和我道歉的？”
李海被我拍懵了，愣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道:“你……这算是原谅吗？”
我轻咳一声:“都说了你没什么好道歉的，上次是你运气不好撞见我心情差的时候而已，其实我也不该对你吼……所以你不用道歉。”虽然我还是挺介意被你突袭的。
“那你这是原谅我了？”
“哎呀人家都说那么明白了，海哥你是语文不好吗？”一个男生拍了拍李海的肩膀。
“对呀对呀。”
“来来来和好和好了，要不要我拿音响放一首《朋友》啊？”
“找呀找呀找朋友——”
“你他妈脑子短路了吧？不是这首！”
……
大家又开始吵吵嚷嚷，饭店里的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
最后他们当然没有在饭店放《朋友》，不过吃完饭后在爬山的路上放了不少快活的歌。我们听着听着，大家都会的就唱了起来。
或许，我想，我们确实是一样的。
就算有那么一点点不同，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7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便累摊在了床上，煎饼似的把自己翻了个面，去拿手机。
点开那个社交网站，我居然又在主页刷到了之前耽美圈那个提问贴。一个高赞回答被送了上来——
“我觉得这其实是个不是问题的问题。现实中的CP和小说里不一样啊。现实中的CP，不论他们长相如何，都不需要我们去“嗑”，不需要我们去欢呼尖叫。对于现实中的男同，我们不用打扰，只需要从人权角度尊重他们就够了，只要尊重——仅此而已。”
我耸了耸肩，轻笑了一下。
仅此而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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